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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起火点111(1 / 2)

宇宙历797年1月,距离特留尼西特的葬礼演说已经过去数个月时间了,去年的那次葬礼上的演讲成为了尤布·特留尼西特临时过渡政府的高光时刻;凭借着对于同盟人民伤痛的抚慰和战斗到底的决心,特留尼西特留守政府得以侥幸在年末的换届选举中涉险过关,成功延续了五年的任期……

前提是,没有意外的话。

作为半总统制与比例代表选举制的同盟而言,执政者本人就是党团的首席代表,或者说是实行强政党制度的。特留尼西特临时内阁并没有按照留任内阁的惯例无为而治静待选举,而是主动出击在过去的几个月中艰难的改组了党团,他清除了在“三千万大远征”中有过精彩表现的主战派,以自己的班底为核心改组了基本盘。

特留尼西特也不忘委任自己的政治盟友兼私人幕僚前财政委员若昂·雷比若再一次的担任了同盟最高评议委员会财政委员。

雷比若履任上台后,立刻将临时内阁时期的若干项意见稿与行政命令付诸实施并由议会通过成为了具有法律效力的议案,并迅速通过了新的财政预算案和军备动员法案,签发了新的国防开支和国防动员条例,算是全方位的为特留尼西特时期挖下的坑尽可能的做了事后追认性质的弥补工作,使其看上去比较符合同盟的法律程序。

总之,充满了失败和更大失败,流血和更多流血的796年就这么过去了,同盟在大失血后依靠着庞大的国防动员与进一步渡让主权信用勉力维持,帝国也在皇帝驾崩之后顺理成章的在全面内战的道路上狂奔。

特留尼西特演讲结束了,他站在高台上,面对着广场上茫茫的人群,脱帽寄托哀思,庄严肃穆的表情通过四面布置的巨大荧幕传递给了每一个人。

林布鲁此时也在人群当中,穿着着白色的同盟海军宇宙舰队军礼服站和一干同僚一起为自己的战友们寄托哀思。但是林布鲁看得出来,军队中对于特留尼西特还是不满的居多。

同盟海军作为直面战争的相关方与平日里鲜少关注时政的民众不同,林布鲁他们不管是对于同盟还是帝国亦或者是两边的政客和政策都是比较了解的,只是他们碍于同盟海军中的纪律不能表达出来而只能接受命令。

林布鲁对于元国防委员尤布·特留尼西特算是了解较深的。

就演讲本身而言,这充满了希腊雅典式古典民主的陈词滥调对于旁人而言可能会觉得演说人生动澎湃而充满生机,可是对于林布鲁等人来说却并不新鲜;甚至觉得这不过是逢场作戏的政客在曲意逢迎民意之下的作秀罢了。

自过去的西历时代之初起,就流传着“面包与马戏”的说法。在古典军国的时代,元老院和执政官们得胜归来后,洒下大笔大笔的德拉克马银币,举办规模浩大的凯旋游行和场面壮观的奴隶角斗来让公民拥有作为胜利者的荣誉和对于国家机器的参与感。

民众作为整体是不具备自主思维的,是仅有浅层的需求而无深层次的思考的,是一种混沌而冲动的纯粹,这个巨人所剩无几的表层需求就是面包和马戏,你给面包给它吃,它就会耐着性子把马戏看下去;没有面包或者是忽然哪天面包不如它的口味,它就会掀了戏班子,或拒绝合作让马戏演不下去。

民众想听什么,政客就输出什么;民众想要极端,政客就变得歇斯底里的极端;最终变成民粹。

特留尼西特在过去一直以能言善辩和对帝国方面态度强硬而著称,可能是为了选票或者为了基本盘,特留尼西特经常在开战面对媒体的镜头对战争发表自己偏向强硬的看法。有时候他还会说一些看上去充满了政治正确但是不着边际又毫无可行性的话来讨好自己的支持者和选民。

当然这种态度在同盟的政治生态里并不罕见,甚至可以说是人设塑造的一部分,选民乐见一个知识水平不高却比较亲民,屡屡出洋相但是充满了斗志的政治人物。

毫无疑问的,政治人物对于民众意愿的一味逢迎是民粹的具体表现。

以民粹凝聚起来的共同意识是需要共同的敌人的,谁能够作为一个散发着敌意的他者呢。恐怕就是那些不赞成继续扩大战争规模的所谓的“少数派”群体了。

这是值得深思的问题,但是却被同盟的国家机器所无视,是什么样的意志让民众内部的共识被打破,让撕裂继续扩大呢,或者是干脆想留给后人的智慧?总之林布鲁不得而知。

在大败亏输的关键时节有一位具有人格魅力的政治人物永于面对艰难的时局,通过雄辩与口才给与人民希望和信心这也是为政者所必备的才能之一。只不过当为政者寄希望于思想和民粹的力量,并持之以恒的煽动下去,力量聚敛起来形成火苗,最终又燃起大火,会烧到谁,玩火的人能不能独善其身,那就是个未知数了。

特留尼西特满足了他臆想中的主流民意,那么必然会得罪他臆想中的非主流民意,想来他也做好了足够的思想准备。可是在传统和价值观,意识形态和经济结构都被后现代所解构的今天,主流真的是主流非主流真的是非主流么,或者更直白的说有多少人是暗含不满但是迫于各种各样的压力难以言说出来呢,一旦有一个可以宣泄的突破口,这些平静之下暗藏着的潜流又能迸发出多大的威力呢,会不会被利用进而破坏到同盟的民主制度其本身呢。

与此同时私下里一直流传有声音,说特留尼西特和忧国骑士团、费沙和地球教有着超乎寻常的来往和联系,不是你收钱我办事或者你选举我赞助这种可以放在明面上的往来,而是暗地里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而且这种幕后交易的传闻恐怕随着费沙资本的大举入侵,费沙财团对于同盟公共服务领域的全面渗透,以及对于地球教等宗教团体的征税换取传教权限的全面放开等等诸多现象变成了现实。

但是任何人执政都要解决钱从哪来的问题,因此林布鲁并不觉得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能够在不降低同盟民众生活水平和福利开支的基础上再变出一大笔钱来维持日益维持不下去的战争与军备竞赛。

很显然同盟军队内部有人不这么认为。他们心安理得的觉得军队保护了国家,国家应当满足军队的一切需求,包括不合理的扩军备战和不切实际的舰队建设;这种介于古典军国主义和普鲁士主义之间的思想在无穷无尽的战争中悄然的壮大着,已经到了极为危险的地步。

在海尼塞的葬礼演讲结束后不久,大概是两个礼拜之后,在同盟首都星海尼塞,由战殒者协会和士兵母亲协会联合组织的反战游行就开始了。这次的游行由战殒者协会的成员,自由行星同盟议会阿仙奴星区的议员杰西卡·爱德华女士组织。杰西卡女士的丈夫让·罗贝里准将作为同盟海军第四舰队的参谋长参加了796年年初的亚斯提星域会战并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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