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寂静,几只老鸦无力啼鸣。
左廿穿着一身纯白练功服,走在道上。
一月前他还在海外历练,却突然收到好友传信让自己速归。于是跨越大洋,辗转多次。
他在途中停留两日,专门找了一个好裁缝,买了最舒适的料子,打算回三一门之前为父亲左若童做一身衣服。
顺道打听消息,为何友人语气如此急促?
“大盈仙人仙逝了!”
“听说是全性下的手。”
“非也非也!陷入围剿的乃是旷雅先生和维玄子。”
“左门长的死乃是那全性无根生和恶童李慕玄所为!”
于是左廿从裁缝铺取走衣服,带上自己的行囊,星夜加急,往三一门赶回去。
一路上他不断确认,所得结果皆是如此。
路上愈发靠近三一门,他心中的情绪就愈发的复杂,不敢相信这消息的是真的,于是在山门附近的小镇之中做了最后一次的确认。
所传无误。
父亲左若童走了。
左廿恍惚了一瞬。
自己自幼时便被家人离弃,在风雪之中快要冻毙,是下山的左若童遇见,将他带回了三一门之中,并收入门下。
后来听门内前辈说,自己当年高烧不退,门内精通医药的高手也束手无策,直到左若童前来,自己才一边叫着父亲,一边喝药。
更令门中前辈惊奇的是,左若童竟然没有否认这个称呼,而是亲自取名“左廿”,意为双十,乃人之强盛年纪。
后来自己入了三一门,传法之后由左若童亲自教导,成了他的开山大弟子,关系亦师更亦父。
再后来,自己在三一功法上进展神速,十年抵达逆生二重,门内的许多前辈见到之后,将自己视作为三一门的下一代门梁。
可惜自己一路上走的太过顺遂,心境上天然不足,于是在得知父亲左若童早年间旧疾之后,毅然决定下山,寻找修补的契机,一路游荡到了海外。
十数年春秋转瞬即过,自己感觉在二重到了尽头之后,于是改变身份,在西方研修各类知识,熔铸自我心境,最终在自己社会学、经济学、法学三重学位的授予仪式前夕,收到了好友来信。
“速回!”
于是带上了自己搜寻到的宝药和一些书籍,起身回国。
可堪回首漫漫事,尽为满腔不言泪。
自回国后,左廿就选择换下西装,穿上了三一门的白色练功服,运转起三一玄功,白色的炁从身上飘逸而出,气浪翻滚大袖飘摇。
他在返乡途中,知道了许多消息,并且不断地思索着。
似冲师叔和澄真师弟也已经遭到全性毒手,自己此番回山,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报仇,只为收拾门人弟子的心气!
心境不稳,轻则失身,重则失根。
报仇当然要报,但是三一门必须保存下来,这是一条不能逾越的底线!
可是,门人们已经停不下来了,自己能拦住他们吗?左廿望向不远处的山门建筑,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瞬间又变得坚定起来。
一定可以的!
凭我父亲是左若童!凭我纵横三一古今的天赋!凭我通晓东西方的学识!凭我游历世界,无数生死搏杀所磨练的心境!
面前就是三一门的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