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明月有些错愕，上辈子比她活的时间还长，比她身体还要硬朗的李春妮这辈子竟然落得瘫了的下场。 “到底怎么回事？前两天她明明还好好的。” 李翠花凑近她悄声说道， “听说是你那好大哥干的，这两天判决书下来要给他送到西北劳改，你妈他们听说后一家子全去给他送行了。你大哥觉得你妈对不住他，俩人当场吵了起来，本来这两天她就心情不好一直生着病，被你哥这么一推后腰磕在桌角上，人当时就动不了了。送医院一检查瘫了。唉，造孽呀。” 乔明月低着头良久没说话，李翠花几次张口想说什么都没说出口，最后安稳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歇会儿，我去做饭。” … 医院里，乔家人围在病床前愁云惨淡。 “哎，叔，你能不能把烟掐了，我妈闻到烟味会咳嗽。” “哦，好好。” 乔老爹向来是个怂的，唯独在乔明月这个闺女面前敢横两句。 见他拿着烟袋出去，乔大嫂厌恶的瞥了他一眼。 再回头看向床上嘴歪眼斜，话都说不清楚的李春妮时一脸恨意。 “啊啊啊—” 李春妮瞪着她，手指微微颤抖但奈何怎么也提不起来。 旁边看护自家老人的大姐看到后好心肠的说了句， “妹子，你看看她是不是要喝水。” 乔大嫂一扫刚才的阴郁，抬头冲她笑了一下， “好，我这就去接水。” 说着看向一旁的狗剩， “你在这看着你奶奶，妈去接点水就回来。” 狗剩乖巧的点点头，这两天发生这么多事情把他吓得不清，整个人乖了不少。 乔大嫂端着搪瓷缸离开后，床上的李春妮好像更激动，嘴里“啊”个不停，床铺也“吱吱”响个不停。 旁边床上的大姐扭头安慰她， “婶子，你儿媳妇去给你倒水了，你稍等一会儿她马上就回来。” 狗剩也跟着拍拍她的手背奶声奶气的说， “奶，我妈去给你接水了，你别着急。” 而出了门的乔大嫂非常清楚李春妮根本就不是想喝水，而是在骂她。嫁过来这么多年没人比她更了解这个婆婆。 乔老爹蹲在楼梯口手里的烟袋依旧没灭，看到她出来便问了句， “去哪？” “我妈要喝水。” 乔大嫂冷漠的回了句。 “哦。” 乔老爹察觉她心情不好便没有再多说什么，现在家里全都得靠这个儿媳妇，他不敢得罪她。 下了几节楼梯，乔大嫂突然回头看向他， “爸，家里还有多少钱？” “你问这个干啥？” 乔老爹警惕的看着她。 “爸，我妈这个样子得花不少钱呢，你不打算拿钱出来？” 乔大嫂转身看向他， “这么多年，我跟孩子他爸的钱可都交给你们了。” “家里的钱都被你妈放起来了，我也不知道在哪。” “哦，那咱们现在就回家吧，在医院呆一分钟都得花钱，咱们又没钱，干脆别治了。” 说着打算回病房去。 乔老爹连忙站起来拦住她， “不行呐，医生说了得观察两天，要不然怕有危险。” “我没钱观察。” 乔大嫂直接双手一摊，一副什么都不打算管的样子。 “我…我还有一点，先拿去交了吧。”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递给她。 乔大嫂二话没说拿着钱走了。 等她再回来时已经下午四五点了，病房里的三人整饿了一天，狗剩一看到她就扑过去抱住开始哭， “妈，你去哪了，我快饿死了。呜呜呜～”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柔声安慰着， “妈去跟医生谈了谈关于你奶奶病的事情，所以耽搁了点时间。” 此话一出，原本对她十分不满的乔老爹也没了话说，只问了句， “医生咋说？有的救没？” “医生说能治是能治，但还要花不少钱，让咱们提前准备好。” 乔老爹沉默了半晌后说道， “家里的钱都赔出去了，哪还有啊。算了吧。” “爸，咱家没有，明月妹子有啊。就算咱们签了断绝关系的证明，可她跟你们还是有扯不断的血缘关系，你去找她要，她要是不给咱就闹，再不行就把妈扔到她家门口，不信她敢不管。” 乔老爹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摇摇头， “不行，明宇还在里头呢，万一她背后折腾他可怎么办。把你妈带回去吧，你多照顾点就行。” 乔大嫂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 “行吧，我再去找医生说说。狗剩，你跟我一块下去买点东西。” “好。” 乔大嫂牵着狗剩的手离开，直到天彻底黑透才回来，整整一天连口水都没喝的乔老爹都快饿晕过去了。 “你们咋才回来。” “跟医生说话时间有点长，狗剩，把馍馍给你爷。” 乔老爹看着手里黑不溜秋，还又冷又硬的黑面馍馍心里颇不是滋味。 “我手里没钱，只能买这个。” “我不是给了你十块吗？” “那钱是给我妈交住院费的，没有多余的。爸，你晚上守着我妈睡吧，我跟狗剩去找别的地睡。” 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医院，进了旁边的招待所。 第二天天一亮，不用乔大嫂开口，乔老爹就迫不及待催促着出院。 三月份的天还在化雪，瘫了的李春妮裹着个不算厚的褥子躺在牛车上就这么给拉回去了。 大队长听说后唉声叹气，直呼“报应”。乔大嫂不死心，想让大队长帮忙找乔明月，结果被呵斥了一顿，她不服，扭头自己去了小河村。 此时的乔明月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