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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我有一个寿终正寝的梦想36(1 / 2)

繁水河北岸是风息泽和不来山。数百年前,这里也是薮泽之处,百年后,这里除了一条河,竟然也慢慢生出几处村落来。

息途小院往后走一刻的时间还有一个稍显富丽的院子,荀渡曾经坐着轮椅在风息泽散心的时候路过那家院子,门上面有牌匾,叫梅园。

只是里面虽然花草丛生,里外却并无人侍候,倒像是专门给不来山的山灵准备的屋子。

自从荀渡回来后,本应该住在息途小院的徐潇然主动把屋子让出来给荀渡住,他日夜在屋子里研究有关徐潇然体内的毒素,还从院子深处的那座小楼里拿了基本没见过的医书研读,这种养伤看书的日子好不自在。

竹门外震动不止,摇晃不止的风铃向这间屋子的主人发出了有外来者入侵的通告。荀渡虽不是这座院子的主人,但来去自如丝毫不像一个客人。

他缓缓推着自己的轮椅,手臂上的伤因为还未愈合时不时有撕痛感,他呲着牙看清了来人。

“我说这院子怎么多年来无人涉足,原来是下了禁制。”

离开逍遥王别苑的沈重赶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来到风息泽,荀渡没有抬眼,开门之后推着轮椅往回走:“是你让潇然救我的?”

沈重一边关门一边转身跟着荀渡往里走,发了笑:“这话怎么说?”

荀渡停了手,沉暮将他的脸浓浓盖住:“我不想继续了。”

沈重步伐轻快,吊儿郎当的快走几步坐在徐潇然经常坐的小石凳上,桌前还有她已经读了十几遍的《杂医论》。

“听闻你伤的重,好些了么?”

“我想走。”荀渡底气越来越弱。

俊俏的面庞清然一笑,挑逗道:“这话说得像小媳妇似的。”

荀渡没有言语,沈重知道他性子坳,躲也躲不过,充满戒备直面道:“我又没让你杀她,委屈什么?”

“她很好。”荀渡眼里竟闪烁出粼光,“她不应该被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猜忌。”

“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徐潇然在坊间的名声不算多好,也不算多坏,但因为她飘忽迷离的身份,所以闲言碎语远比那些真实的东西影响更大。比如她赖在锦易门不学无术,比如她貌丑无比泼辣狠劲,再比如她心智不全痴傻如安南忱。

十五岁的荀渡从小衣食无忧的在荀家长大,对于外界的流言听之信之,所以当初答应沈重的时候很痛快。

沈重放下些戒备,兀地笑了。

“看来是成朋友了?刎颈之交?胶漆之交?还是...凤友鸾交?”

“不是!都不是!”荀渡慌张的打断沈重一步接一步的侵略,要不是坐在轮椅上他能跳出几十丈高,尤其是最后四个字,太荒唐了,惹得他面红耳赤,羞臊万分,沈重反而得意的大笑起来,听着荀渡苍白的解释,“她只是太可怜了。”

“谁不可怜?普天之下,凭什么你托生到荀家继承英名,有人却连家都难以归。”

“她不一样!”荀渡慌张起来连语速也变快了,“她不一样。”他又重复了一遍,只不过这次稍微平静了些,“别人会带着恨,睚眦必报,心甘情愿的把自己也送进地狱,她不会,她太纯洁了。”

没有入世就被卖到妓院的岳诗诗何尝不是因为纯洁误入歧途,沈重怔住了。

“她像站在高处的神,不恨不是因为她没有恨,而是圣洁大于乌烟。”荀渡想到徐潇然那张处变不惊的脸忽然笑了,“就像她理性大于感性。不是因为她没感情,是她明白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

“你很了解她?”沈重冒出一句。

“学医人首先要医心。”荀渡苦笑,“我原先很执着她是一个需要医心的人,心里有病的人才最没救,可现在我觉得,最需要的人,是你。”

“多大仇啊小荀少爷,这么咒我?”

荀渡没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冷哼一声:“在川江你肯帮我是为了利益吗?”

“让我给你送她的消息是交易吗?”荀渡摇头,眼神很坚定,“都不是,可你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你在骗自己。你在这暗无天日谎言满身的棽都待久了,怕自己同流合污,却又不得不同流合污,所以只能装出一副不识好人心的纨绔,可这方面,窃以为你还不如宁如棠。”

“她就没怀疑过你?还让你待在她师父的院子?”

“这便是她的不同。”荀渡扬起下巴,“她知道,可还是留下了我。”

沈重见荀渡着了魔一样护着徐潇然,想着应该是套不出什么话了,不知不觉转了话锋:“绑你的人是你舅舅吗?这么快就找到你了?”

“你放心,我走的时候收拾的干净,他不会找到你头上。”

沈重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比窦娥还要冤上几分的样子:“冤啊小荀少爷,你怎能如此想我?我是真担心你。”

沈重知道荀渡执拗,没想到他这么油盐不进,只得收敛了自己的浪荡模样,端正姿态正色说:“伊始我也只叫你跟在她身边观察,若要不妥,这安察院都指挥使的身份杀之审之岂不方便?说我多疑,渡儿少爷,你对她的身份就不疑吗?”

荀渡被沈重说的有些心虚,连坚毅的眼神都有些动摇,其实他刚开始答应他不正是因为对此也存疑么,荀渡现出片刻少年人的莽撞,后反驳道:“我只是好奇,你呢?接近她是为了什么?让深宫院墙中多一个可怜人?”

听轩辕明月和他抱怨过宋书的事情后,荀渡意识到这件事和沈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沈重嘲笑道:“就她的模样?你也太瞧得起她了。”

说完这句话沈重不禁回想起那人的样貌来,除了那双特别的丹凤眼,确实没什么圈点之处。

两个人的争论声从未间断,本该寂静的夜晚被他们火热朝天的气势热闹了一半,因为荀老太爷的原因,荀渡已经极力克制怒火中烧的欲望,徐潇然越是不问,对他越是关照,他就越是想和徐潇然一吐为快,可他不能这么做,川江,还掌握在他的手里呢。

沈荀两家交情匪浅,沈重刚刚吓唬荀渡那些某某之交,除了最后一个,其他反而都适于形容这两家的关系,当沈重派人寻求合作时,他爷爷义无反顾的把他家小独孙贡献出来,可惜那只是老一辈的恩情,到荀渡这里,只是多个人脉的样子,沈重和荀渡并无交情。

因为从小宠爱他的荀老太爷和沈重谈好的条件,荀渡不得已帮沈重留在徐潇然身边。

可他是个大夫。生来就是怀着慈悲心的。

他知道沈重的身份,知道徐潇然的身份,更知道南安现在的局势。徐潇然在元和沈重这些人眼里就是随时端到南安百姓前的一个挡箭牌,现在她不会死,是因为还有利用的余地。可如果徐潇然不听他们的话,他们就会变着法的让她答应让她走进她永远出不来的牢笼。

她已经够可怜了。

荀渡再一次想。

沈重觉得他可能重伤未愈性情乖僻并非不能理解,他自认为讲道理的功夫不输任何人,可偏偏在世代神医面前低下了头,放下指挥使的身段苦口婆心一个时辰,未见丝毫起色,荀渡是一个固执的人,可他不是。更重要的是,计算时辰马闱三日的第一日也该结束了,他再逗留只怕接下来遇到的情形会比现在还要尴尬十倍,吃了几盏冷茶也就作罢。

沿着风息泽而下,便是繁水河边,他心中万千思绪复盘着荀渡说的话,即使拌嘴吵闹,他也还是注意并且将荀渡那句“她只是太可怜了”反复在心中盘问。作为上官无铭的徒弟,十年间学无所成自是可怜,处处被人低看一等,来了棽都,又因为和宁家交往过密被人嚼和宁如棠的口舌。

可荀渡再呆,再医者仁心,总归不会因为几句流言蜚语就同情的护犊子,从大夫的视角看,难不成徐潇然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冷静下来的沈重回过味来,察觉脚下似乎有利器又被迅速收回,那声音急促而轻柔,没有丝毫冒犯:“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那人慢吞吞的绕开他,他眼中一亮:“徐萧然?”

弯腰找路的徐潇然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直起身,脑中不断搜索着这个声音的主人叫什么,不出意外的失败了......

她躬身行礼,总之先行礼肯定没错。

“徐姑娘深夜如何来繁水河?”

徐潇然声音中透露着忘记名字的尴尬,她不光忘记名字,连此人曾经何时出现也通通忘记,手里握着被她当做拐杖的将尽刀,有些慌乱:“我住这边,天黑,迷路了。”

月光如影随形照着两个人的面颊,月色中的朦胧将沈重的面庞映的格外诱人。

沈重面朝息途小院:“住哪儿?我送你。”

手里拄着将尽刀的徐潇然虽然想不起对面是何人,但也不敢让沈重停留:“多谢好意,不必麻烦了。”

“送姑娘怎么会是麻烦。”

沈重低头看到徐潇然手里的刀,失笑道:“这是器云榜排名第八的神器吗?上官无铭建造出来后一直未现世,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如此新发于硎,样式也奇特,果然是个宝贝。”

徐潇然有些心虚,生怕沈重看出什么,迷茫的抬头望向四周,依靠繁水河的所在断定位置:“天黑了方向感也不好,大概是那边吧,劳驾。”说着修长的手指还指向北边。

沈重不知道徐潇然为何改口,露出标准的勾魂笑,可惜天黑什么也看不清,更何况,他面前还是一个半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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